1.背景

　　澳门属外向微型经济体，自然资源禀赋匮乏，内需市场规模较为狭小，致使在参与区域及国际市场竞争之比较优势不太明显。

　　以当年生产者价格计算的产业结构，长期以来以第三产业为主体，第二产业在过去10年未曾超越15%，同期，第一产业处于零的状态。

　　自2004年金沙在澳门首个赌场开业，博彩垄断市场被打破以来，按当年生产者价格计算的产业结构，博彩及博彩中介业之比重一直徘徊在40.91%至63.1%的较高区间水平。

　　2006年，中央“十一五规划”明确表述了澳门特区未来的经济发展定位是“支持澳门发展旅游等服务业，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既符合澳门的实际需要，也是对特区政府长期希望优化经济结构的明确支持。

　　2011年，“十二五年规划”，第五十七章，第二节关于澳门的内容提出“支持港澳培育新兴产业支持澳门推动经济适度多元化，加快发展休闲旅游、会展商务、中医药、教育服务、文化创意等产业”。

　　2016年，“十三五年规划”，第五十四章，第一节关于支持港澳提升经济竞争力，“提出支持澳门建设世界旅游休闲中心、中国与葡语国家商贸合作服务平台，积极发展会展商贸等产业，促进经济适度多元可持续发展”。

　　2.经济多元之定义与目的

　　经济多元不等同于产业多元(产业多元是经济多元的子集合)。联合国有研究提出经济多元可从以下三个维度衡量：(1) 产出结构(产业结构)；(2)出口市场结构；(3) 境外收入来源结构(境外投资收入)。

　　国际不少实证研究分析指出，经济体可采取经济多元策略降低经济发展风险，有利经济持续发展。

　　3.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分析

　　3.1 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要解决的问题

　　澳门博彩及博彩中介业一业独大不利于经济平稳发展，同时，由于本澳旅游服务出口主要集中在中国内地市场。2017年访澳旅客达32,610,506人次，其中占68.06%来自中国内地。因此，旅游服务当中的博彩类出口，所产生的负外部性亦随之有部份进入了内地。故此，除管理好澳门的博彩业发展，降低其负外部性外，特区还须要通过经济适度多元发展政策，把前述问题予以缓解。

　　3.2 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的原则

　　制度是人类相互交往的规则，使人们的行为可预见并由此促进着劳动分工和财富创造。现代经济是一个复杂的演化系统，在经贸活动全球化和区域化并行发展过程当中，不同经济体在经济增长率上的显著差异，在很多方面与特定的制度、价值观和社会秩序有关。

　　基本法第五条指出“澳门特别行政区不实行社会主义的制度和政策，保持原有的资本主义制度和生活方式，五十年不变”。澳门特区政府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推进经济发展工作的主要分工是提供如法律、政策、基建等公共品，而具体的投资项目与经济活动则交由市场按经济效益多寡作出取舍选择。因此，让参与经济活动的境内外投资者依法有利可图是澳门特区政府在设计并制定经济(适度)多元发展政策制度的首要原则，不然，将难以达到政策之预期目标。

　　3.3 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的方向

　　澳门属外向微型经济体，自然资源禀赋匮乏，内需市场规模较为狭小，致使在参与区域及国际市场竞争之比较优势不太明显，若仅集中在“产出结构(产业结构)”单一维度投放公共资源推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将不容易取得预期效果。

　　从澳门经济增长与发展实际条件考虑，建议特区政府除鼓励本地投资，和同时吸引内地与国际直接投资，以促进产业结构多元外，并应同时采取政策措施朝“出口市场结构”，及“境外收入来源结构(境外投资收入)”等方向，全面推进本澳经济适度多元发展。

　　3.4 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的基础

　　本澳推进经济适度多元发展进程需建立在已奠定的制度基础与经济基础。

　　一国两制、CEPA以及粤港澳大湾区框架协议等为支持澳门持续发展提供了坚固的制度基础。

　　本澳博彩旅游业已亦建立起一定的国际市场竞争力，为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提供了较充裕的经济基础。

　　3.5 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的路径

　　除现行从产业结构方向推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建议同时通过出口市场多元化及境外收入来源多元化来实现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

　　服务出口市场多元化发展路径。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指出，“文化旅游”成为全球规模最大、发展最快的旅游市场之一。随着申遗、美食之都、盛事活动等一连串文化元素和体验在当地积累、丰富，喜见澳门文化旅游服务出口市场逐步成形、成长。文化旅游服务出口渐成气候，与已具国际竞争力之博彩旅游服务出口，成为澳门服务贸易的两大范畴，并能各自分工又合作，推动澳门经济持续向前发展。

　　刺激经济增长与公共财政收入增加可被视为博彩业对澳门经济的较主要的贡献，而文化旅游或在短期内对GDP及税收的贡献未可与前者相提并论，但是在促进经济多元当中的出口市场多元，助力中小微企发展，以及促进多元创业与就业机会等则能发挥其应有作用。

　　从旅游产品开发或体验设计上，一般而言，文化旅游可被分为三类内涵：(1)参观、欣赏具价值的遗址、建筑物或艺术品；(2)体验与日常生活相关的如休闲与生活方式、习俗、美食等文化价值；(3)观赏或参与演出、节庆与盛事活动。

　　由此可见，文化旅游服务是由文创、餐饮、零售、展演、广告、设计、导赏等多属中小微，甚至是个体户等规模类型的服务提供商协作供应，并可吸引不同于过往以博彩为访澳主要动机的客源市场，藉此开拓中产、家庭或银发市场消费者来澳消费、体验，实现服务出口市场多元化之发展目标。

　　境外收入来源多元化发展路径。2016年，澳门对外贸易依存度是110.4%。澳门要用好、用足粤港澳大湾区建设、粤港澳合作，以及泛珠三角区域合作等平台功能，深化与内地各省市交流合作，通过进入大湾区的投资、建设，打造世界级城市群供应链、价值链、生态圈，有利于参与国际市场的货物及服务贸易竞争，并有利于吸引国际资金和人才落户。

　　3.6 定期检讨阶段性成效

　　为便于推进、监察及适时微调经济适度多元发展政策，建议从1. 产出结构(产业结构)；2.出口市场结构；3. 境外收入来源结构(境外投资收入)设定多维度的量化目标与指针体系。

　　4 总结

　　从2006年，中央“十一五规划”明确表述了澳门特区未来的经济发展定位是“支持澳门发展旅游等服务业，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以来，若经实证分析与总结经验后就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发展方向与路径作出调整，后续工作则是重在落实执行，全力推进特区发展融入国家发展大局进程。

　　作者：唐继宗，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国际交流部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