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范围内的多数国家在城市化进程中都面临过乡村衰落等问题，乡村振兴不仅仅是一个中国议题。本期为各位介绍Salvatore等学者发表在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上的文章“Tourism transition in peripheral rural areas: Theories, issues and strategies”，为旅游与乡村振兴研究提供国外的经验借鉴。

　　旅游转型（tourism transition）

　　通过对意大利周边地区的长期观察，作者发现，旅游业的发展造成了地域上的两极分化。旅游与其他经济形式类似，都会形成“核心-边缘”模式，即：核心旅游区或大都市区迅速扩展，而边缘地区只能依附于核心地区。对于已开发旅游的边缘乡村，旅游带来的外部资本并没有融入当地经济，而是形成了独立于乡村之外的旅游发展形态——旅游飞地；对于未开发旅游的乡村，农业的衰落导致了人口外流，人口减少与老龄化已成为这些乡村发展的重要阻碍。因此，除了地理位置外，“边缘”一词也隐含了社会、政治和经济上的意义，成为边缘化、经济劣势、技术弱势的代名词。

　　与此同时，新的文化趋势正在重塑游客的选择。这些趋势包括：不断提升的环境意识；个体化倾向；定制化旅行；以及对参与并融入当地生活方式的渴望。新的旅游实践丰富了乡村旅游的内涵，乡村旅游不仅是农业旅游，还包括健康旅游、体验旅游、山地自行车和徒步旅行、文化遗产旅游，美食旅游以及环保教育活动等。乡村旅游是与自然接触的一种方式，在乡村环境中，游客能感受到真实、缓慢、平和甚至是责任。因此，乡村性与地方感在乡村旅游中变得尤为重要。

　　基于上述变化，作者认为可以应用“旅游转型”这一理论概念进行分析。这里，旅游转型意味着：首先，乡村地区从依赖型的地方转变为象征性消费的地方；其次，应将乡村地区的边缘视为文化、环境和社会生活上的“遥远”，而非“边缘化”；再次，在乡村旅游的供给上，应从一般性旅游产品转变为基于社区的整体性旅游产品。

　　进一步地，作者应用意大利国家内部区域战略的统计数据，对意大利周边市镇2002-2013年的旅游发展和人口趋势进行了统计分析。通过计算各市镇的旅游功能指数（床位数量与常住居民数量之间的比率）来识别各市镇在旅游供给上的动态演化。在此基础上，作者对358个边缘地区进行了聚类分析，将这些地区分为了如下四类。

　　-第一类（100个地区）：人口净迁入地，多位于沿海地区或人口密度较高的山区，旅游业相对发达，旅游功能指数较高；

　　-第二类（27个地区）：旅游业高度专业化地区，主要分布在意大利北部山区和南部沿海地区，旅游功能指数为2.11，超过40％的人口从事旅游业，旅游系统已达到成熟阶段；

　　-第三类（100个地区）：人口负增长且旅游供应相对不足的地区，这些地区旅游功能指数较低，但旅游供给（尤其是“非酒店”设施，如B&B等）有所增加；

　　-第四类（121个地区）：人口净流出地，人口流出和老龄化降低了这些地区的活力，旅游功能指数极低。

　　上述分析显示了旅游业在当地经济发展中的作用，旅游发展的不平衡也造成了地域之间的分化，边缘地区应抓住旅游转型这一机遇，实现乡村振兴。

　　转型管理（transition management）

　　旅游转型对边缘乡村地区来说，即是机会，又是挑战。作者认为“转型管理”能够有效地应对转变，形成可持续发展的治理模式，是转变旅游供给和实现乡村复兴的重要手段。转型的不同阶段是由发生在不同水平的复杂变化所引起的，因此，转型过程面对的是多维度与动态性，乡村旅游的转型管理同样是一种多层次的治理形式。转型管理通过长期愿景、一致性、短期行动和过程管理，帮助边缘农村社区实现渐进式转变。

　　作者认为，边缘乡村地区转型管理的关键是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社区中各利益相关者在旅游发展中选择的策略将成为乡村振兴的关键。在转型管理过程中，应识别出合法的利益相关者，并促进利益相关者积极参与以实现有效合作。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将形成一种“集体契约”，从而有助于提升旅游供给和景观价值。

　　案例研究（case study）

　　作者以阿布鲁佐国家公园的Civitella Alfedena为例进行了分析。Civitella Alfedena位于意大利阿布鲁佐地区的山区，仅有300名居民，且老龄化严重（65岁以上老年人占比21.1%），但该地区吸引了一些新移民，旅游功能指数较高，因此在聚类分析中它归属于第1类，即人口净迁入的边缘地区。

　　Civitella Alfedena旅游业在20世纪70年代取得了成功的发展，是意大利生态旅游领域最佳实践的典范，并为环境保护有利于当地人口长期发展提供了有力证明。在2002-2013年期间，该地区住宿设施数量增加62.5％，也涌现出了一些新的住宿类型。但在旅游转型中，该地区也面临新的市场挑战。基于此，当地政府提出了一个实验项目，旨在引导各方行动者形成基于当代生态旅游特征的共同愿景。因此，该地区成为了一个转型领域，并通过转型管理实现这一变革过程。

　　根据转型管理模型，该项目的实施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阶段（战略层面），研究人员通过收集不同类型的数据了解基本情况，包括统计数据、游客满意度调查数据等，并将这些信息与各利益相关者分享，召开战略研讨会等。

　　-第二阶段（战术层面），运用开放空间技术（open space technology），探索和改进现有服务并开发新的产品。整合各方行动者（如当地运营商、登山向导、环境教育者、社区居民、酒店所有者、餐馆老板，文化经营者等），确保各利益相关者之间进行合作，发展共同愿景，并识别出关键性问题，作为制定行动的基础。

　　-第三阶段（业务层面），在研究人员的支持下，当地运营商与其他利益相关者组成工作小组，为保证一致性，各参与者需提交“意向宣言”，以实现旅游转型目标。国家公园在此阶段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在各个行动者之间建立协同作用。

　　研究结论(Conclusion)

　　旅游业是边缘地区发展的重要推动力，旅游转型为乡村地区带来了机遇，乡村地区应提升旅游供给，更好地响应新旅游实践的情感需求。转型管理作为一种多层次的治理模式，可以帮助乡村社区以渐进的方式进行改造。在转型管理过程中，各利益相关者应积极互动，发展共同愿景，形成可持续发展的治理模式。

　　Civitella Alfedena案例中，在共同愿景和具体行动之间，存在着一系列困难，这些“中间过程”可能成为地方发展的真正障碍。这些问题的出现主要与利益相关者的文化资本、知识、经验和信任有关。因此，在转型管理过程中，应鼓励行动者之间相互学习，以提高他们的信任程度，形成一致性目标。此外，边缘地区正日益成为国家政策关注的对象，有效的政策也将促进边缘地区的旅游转型，这是边缘地区旅游发展的重大利好。

　　参考文献：Salvatore R, Chiodo E, Fantini A. Tourism transition in peripheral rural areas: Theories, issues and strategies[J]. 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 2018, 68: 41-51.